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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7章 06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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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這輩子的許妙蕓, 和前世終究是有些不同的。

可到底不同在哪裏呢?沈韜一時也說不明白。

杯中的酒已經見底了。

留聲機裏放起了音樂,有人過來喊他們一起進去跳舞。沈韜放下酒杯走到許妙蕓的面前, 通常在公共場合他都顯得非常紳士。

夜晚的霓虹燈映照著沈韜俊朗的側顏,他向許妙蕓稍稍低頭,伸出自己的手掌。

他的手指修長有力,虎口有薄繭, 不管一年四季,掌心都是溫熱的溫度。許妙蕓並沒有伸出手,而是挑眉看著他。

那人悠悠一笑, 桃花眼閃過一絲玩味:“最後一支舞, 許小姐不賞個臉嗎?”

最後一支舞……

這句話讓許妙蕓心口微微一慟,可不就是最後一支舞了嗎?許妙蕓心裏竟是一時興奮,一時又有些失落,這種奇奇怪怪的想法在心裏來回作祟, 臉上卻仍舊是一副有些茫然的表情。

沈韜彎下了腰, 他個子很高,即使是低頭彎腰, 許妙蕓仍舊矮了一截, 可兩個人的臉頰卻因此靠的更近了,那張臉仿佛已經近在咫尺了, 她稍稍擡起頭眸子, 就能看見沈韜的那雙黑眸子,似乎也正盯著自己。

“說好了,最後一支舞。”許妙蕓把手指放進了沈韜的掌心, 卻偏過了頭不敢去看他。

她被他一路牽著領進了舞池,五光十色的鎂光燈下,大家各自摟著自己懷中的舞伴,音樂舒緩抒情,這一刻連周圍熱烈的說話聲都安靜了。

心思很亂,舞步卻還算平和,搭在腰間的大掌就像是一塊烙鐵,燙得許妙蕓呼吸困難。

但那個人卻難得老實,竟然沒有做一絲逾越的事情,仿佛他們兩個人,是真的在很認真的充當對方的舞伴,跳好這最後一支舞。

過了良久,留聲機裏的音樂停了下來,燈光重新亮了起來。

許妙蕓打算去邊上坐一會兒,那人卻依舊拉著她的指尖沒有松開。許妙蕓疑惑的轉過頭看了沈韜一眼,那人一雙粲然的桃花眼看著自己,握著她指尖的力道不輕不重,只是緩緩道:“你的交誼舞倒是跳得很好的。”

許妙蕓神色一滯,臉上頓時閃過一絲將要崩潰的表情,急急忙忙把自己的指尖從沈韜的掌心抽了出來,有些慌亂道:“我以前學過一點點。”

她腦子生疼,她是什麽時候學會交誼舞的,她自己也記不得了,只知道前世她這樣大的時候,是不會的,然而沈韜又不會知道這些,她覺得自己有些緊張過度了,又笑著道:“我也不記得是什麽時候學的了,總之現在會一點點了。”

沈韜點點頭,沒有再問下去,連眼底的好奇都一並收了回去。

許妙蕓松了一口氣,坐在沙發上,拿起一杯酒灌了下去,臉頰上頓時紅了起來。

沈韜走過來道:“時候不早了,我送你回去吧?”

“不用了,我坐洪家的車走。”

許妙蕓是預備要走的,洪詩雨說打了電話回去,讓司機過來接人,她們兩個可以一起回去。

“洪家的車還沒來,”沈韜頓了頓,低下頭湊到許妙蕓的耳邊道:“你的圍巾落在我車裏了。”

許妙蕓這才反應了過來,拿著一旁的包包翻了翻,圍巾果然不在包裏。

她從鴻運樓出來就沒戴過圍巾,還以為自己放在了包裏。

“那好吧……”圍巾是花子君托人送過來的,裏面又牽扯了一些事情,若是丟了也不好說。

他們兩個同邱維安說了一聲,一前一後的出了包間。

等電梯的時候,沈韜就站在許妙蕓的身後。往日這樣沒人的時候,最是他愛動手動腳的時刻,許妙蕓心裏緊張,甚至有些不放心的用眼睛的餘光掃了那人一眼,然而他卻異常的老實,甚至目不斜視,只是安安靜靜的等著電梯上來。

這樣帶著防備的心情也是很難熬的,許妙蕓甚至有些後悔,答應讓沈韜送她回去。可要是她回絕了,那人說不定會說:這是最後一次了,最後一次送你回家。

如果聽到這樣的話,她一定又會覺得傷感,但她不想露出這樣的傷感來,好像自己是有心舍不得某人一樣。

這時還沒到大家玩盡興的時候,電梯裏竟只有他們兩個人。

許妙蕓找了一處角落站著,沈韜也站了進來,背對著自己朝向門外。這讓許妙蕓松了一口氣,手指有意無意的撥著皮包上的金屬扣,發出哢噠、哢噠的聲音。

仿佛過了很久,電梯才停了下來,穿過了熱鬧的舞池,兩個人從一樓的大廳裏走了出來。

外面的風一下子變的很大,許妙蕓低下頭抱緊身子,那人寬大的大衣忽然蓋到自己的身上,她有些錯愕的擡起頭看著他,然而他卻沒有看他,只是站在臺階上,等著不遠處的汽車開過來。

彼此間進入到一個無話可說的境地了。可這樣的局面,竟讓許妙蕓覺得更尷尬、更窘迫。

汽車很快就開到了門口的臺階下,有侍應生上前為他們開車門。許妙蕓低頭上了車,沈韜坐到了她的身旁。

車裏沒有那麽冷,她把他的大衣脫下來,放在兩人中間。

盡管已經重活了這一世,可畢竟好多事情和前世不一樣,所有的人和事都偏離了原來的軌道,這是許妙蕓想看到的,又怕看到的。

然而這一路上,彼此終究再沒開口說一句話。汽車停在許家門口的時候,許妙蕓甚至不等汽車挺穩,就急急忙忙的自己開車門跳了出去。

她轉過頭來,看著仍舊坐在車裏的沈韜,臉上擠出了一絲笑意:“我回去了,謝謝你送我回來。”

中規中矩的道謝。

沈韜看著她,點了點頭道:“去吧。”

然後她便轉身了,腳步走的有些急促。

沈韜低下頭,看見她的圍巾還落在車上,他想開了車窗叫住她,卻見看門的已經將大門打開了,放了她進去。

她從頭到尾都沒有回頭。

汽車發動機的聲音越來越遠,站在門裏頭的下人這才忍不住問許妙蕓道:“小姐,你不是有東西落在上頭了嗎?車都開走了,你怎麽不去拿呢?”

許妙蕓有些心虛的將大門打開一道口子,探出頭去,黑色汽車早已經消失在了夜幕中。

……

初五之後一切都步入正軌,春招會在即,謝先生也提早從老家回到申城,為許家的三位小姐補課。

許妙蕓的功課自是沒有問題的,謝先生因材施教,倒也不要求她每天都過去上課。

馮氏和吳氏正在為吳司長的生辰準備賀禮。吳家既是親家,又是世交,自然是不一樣的。許長棟已經將預算給了馮氏,命她一定選幾樣上檔次夠體面的禮物送過去。一來是為了祝壽,二來也是為了上次許妙蕓和吳德寶的事情,說起來也是他們許家理虧。

許妙蕓躲在房裏沒去上課,只將這幾日的報紙又都翻了一遍。她以前並不看這些時政的,如今沒事翻翻,倒是把這國內外的局勢動態了解的一清二楚。

然而……這些都不是她想關心的,她也不懂這些報紙到底有什麽魔力,讓她這樣停不下來的反覆翻來翻去。

“小姐,報紙都要被你給翻爛了。”

知春打趣了一句,把那些報紙疊起來放在一旁,低頭看了一眼,忽見上面印著一張照片,瞧著倒是有幾分眼熟,便拿了過去問許妙蕓道:“小姐,這不是宋先生嗎?他上報紙了?”

許妙蕓湊過去看了一眼,是今兒早上的新聞,她也沒有怎麽在意,大約是宋家又開了什麽新店了的新聞,這時候便隨手拿過來看了眼,卻見那標題上寫著“宋炳榮退居二線,小三爺接管青幫”。

大約這只是申城地方上的小新聞,篇幅占據的也不大,許妙蕓從頭到尾看了一眼,只驚訝道:“原來宋先生竟不是宋太太親生的嗎?”

這種新聞一旦登上了報紙,大約也已經不算是什麽秘密了。但前世的許妙蕓卻是不知道這件事情的。上面寫宋銘生是宋五爺從外頭抱回去的孩子,也因此一直不得宋太太的喜歡,直到宋五爺的兩個兒子相繼病故了,宋銘生才在宋家站穩了腳跟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有點感冒了,頭很疼,不過還是寫了二更= =,明天早點起早點寫,就不用這麽遲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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